2025/4/7 15:27

近日,關于樂事薯片含有食品添加劑TBHQ可能致癌的報道引發廣泛關注,一時間引起了薯片愛好者的集體恐慌。

這個略顯陌生的化學名稱——TBHQ,究竟是什么?它在薯片中的使用會危害健康嗎?下面跟隨消道長一起來了解一下。

一、TBHQ遍布各類食品,為國際公認合法食品添加劑

TBHQ(特丁基對苯二酚),又稱叔丁基對苯二酚、叔丁基氫醌,它是一種人工合成的油溶性抗氧化劑,其主要作用是延緩油脂氧化,顯著延長含油食品的保質期。同時,TBHQ可有效抑制金黃色葡萄球菌、大腸桿菌、黃曲霉菌等微生物的生長。

此外,TBHQ非常耐高溫(可達230℃以上),因此在油炸、烘焙等高溫加工過程中仍能經受住高溫,也不會失效。

如果在超市走上一圈,你會發現,TBHQ并非薯片專屬。

通過實地走訪,《消費者報道》發現TBHQ的身影遍布各類食品:從薯片、瓜子、威化餅等零食,到方便面等即食食品,再到辣條、面筋等調味面制品,共計十余種常見食品中都使用了這種抗氧化劑。有趣的是,這些產品在配料表中大多采用“特丁基對苯二酚”這一化學全稱,而非簡寫的“TBHQ”。

根據《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》(GB 2760-2024),特丁基對苯二酚(簡稱“TBHQ”)在食品中的功能為抗氧化劑,可用于11類食品中,包括脂肪、油和乳化脂肪制品、熟制堅果與籽類、堅果與籽類罐頭、油炸面制品、方便米面制品、糕點、餅干、烘焙食品餡料及表面用掛漿、腌臘肉制品類(如咸肉、臘肉、板鴨、中式火腿、臘腸)、風干、烘干、壓干等水產品、膨化食品,最大使用量均為0.2g/kg(以油脂的含量計)。

△數據來源:《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》(GB 2760-2024)

實際上,TBHQ是國際公認的合法食品添加劑。

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(FDA)允許谷物制品、零食、速凍食品等中使用TBHQ,最大使用量與中國標準一致。

澳新食品標準局(FSANZ)允許TBHQ在油脂及含油制品、加工食品(薯片、餅干、方便面等)、其他(口香糖等)中使用,單一使用TBHQ時≤0.2g/kg(以油脂的含量計)。

歐盟(EFSA/EU)同樣將TBHQ歸類為抗氧化劑,可用于食用油和脂肪、堅果制品、調味醬、口香糖等食品中,多數食品中TBHQ的最大使用量為0.1~0.2g/kg(以油脂的含量計),個別食品如口香糖基礎劑甚至可高達0.4g/kg(以油脂的含量計)。

但是,由于風險評估側重不同,日本對合成添加劑相對更保守,更青睞于使用天然抗氧化劑,因此在所有食品中明令禁用TBHQ。

關于TBHQ的使用問題,早在2024年,因被檢測出日本禁用的食品添加劑TBHQ,超43公斤的衛龍親嘴燒產品在日本被召回,后續衛龍回應稱是國家之間標準不一樣,產品符合中國標準。

二、需吃近千包薯片才達到網傳致命劑量

消費者更關心的是,食品中添加TBHQ安全嗎?致癌爭議從何而來?

目前,尚無確鑿證據表明TBHQ與人類癌癥存在因果關系。在世界衛生組織國際癌癥研究機構(IARC)公布的致癌物分類清單中,其中對阿斯巴甜、紅肉、檳榔、酒精等1052種致癌物進行了分類,根據致癌性證據權重,將致癌物分為1類、2A類、2B類和3類,分別表示“對人具有致癌性”“對人很可能致癌”“對人可能致癌”以及“對人的致癌性尚無法分類”,在所有類別中并不包含TBHQ。

目前,關于TBHQ致癌一說,主要來自動物實驗的結果。

2016年,美國國家毒理學計劃(NTP)在雌性小鼠在攝入1.8% TBHQ飼料(約900mg/kg/天)104周后,前胃腫瘤發生率顯著升高,不過,該報告強調該結果“不適用于人類風險評估”。

2019年,JECFA第88次會議報告指出,在大鼠實驗中,每日攝入100mg/kg體重的TBHQ(相當于人類日常攝入量的100倍)持續2年,觀察到前胃鱗狀細胞癌發生率增加。但該報告明確注明:“嚙齒類動物的前胃結構是人類沒有的特化器官”。由于人類并無前胃結構,因此這個結論具有一定爭議。

關于安全攝入量,聯合國糧農組織(FAO)和世界衛生組織(WHO)聯合專家組(JECFA)設定TBHQ的每日允許攝入量(ADI)為0.7毫克/公斤體重,即一名60公斤成年人每日攝入不超過42毫克是安全的。

目前,較多媒體引述“以樂事薯片為例,若按中國標準上限添加TBHQ(0.2g/kg),一包75g薯片約含0.015g TBHQ,成年人需每日食用3.5包才會超限,而網傳‘攝入5克致命’需一天吃300多包”。

但這樣的計算結果,忽視了TBHQ的最大使用量是基于油脂的含量計算。

“以油脂的含量計”指添加劑的最大允許添加量僅針對食品中的油脂部分,而非食品總重量。需要說明的是,TBHQ是油脂抗氧化劑,其功能是延緩油脂氧化酸敗,因此添加量需與油脂含量直接關聯。

本刊計算了一下,以Lay’s樂事經典原味馬玲薯片為例,每包(75g)薯片的脂肪含量為26.25g。根據國標,每kg薯片油脂中TBHQ最多使用0.2g。則該款薯片中TBHQ實際允許添加量上限=26.25g×0.2g/kg=0.0525g(5.25mg)。

根據上述JECFA的建議,換算下來,一名60kg成年人實際上一天要吃8包這樣的薯片才會超出TBHQ的每日允許攝入量(ADI)。而要達到網傳的5克致命劑量,需要一天吃952包以上,約71kg薯片,這顯然不現實。

值得一提的是,人體攝入的TBHQ主要通過消化系統吸收,隨后在肝臟中代謝,最終以水溶形式通過尿液排出體外。大多數攝入的TBHQ可在數小時內排出體外,但應留意不要超過規定的每日允許攝入量。

三、TBHQ也有天然替代

為了延緩食用植物油氧化變質的速度,延長其儲存期,通過添加脂溶性合成抗氧化劑是目前最有效的處理方法之一。

若完全不添加抗氧化劑,油脂在光、氧、水分和溫度作用下會發生氧化,不僅產生哈喇味、降低營養價值,還會生成有害自由基,加速人體衰老。長期攝入氧化油脂,對胃腸道尤其是肝臟會產生不良影響。  

根據《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》(GB 2760-2024),我國允許添加的抗氧化劑類食品添加劑共39個。目前,共有4種合成酚類物質可作為合法的食品抗氧化劑,分別為沒食子酸丙酯(PG)、特丁基對苯二酚(TBHQ)、叔丁基對羥基茴香醚(BHA)和2,6-二叔丁基對甲酚(BHT)。

近年來,天然抗氧化劑逐漸成為研究熱點,如迷迭香提取物、抗壞血酸(維生素C)、植酸、生育酚(維生素E)、茶多酚、茶黃素、甘草抗氧化物等。

以迷迭香為例,其提取物含有鼠尾草酸、迷迭香酸、鼠尾草酚等多種有效成分,還具有耐高溫的特性,在240℃下,依然具有穩定性,目前,迷迭香提取物廣泛用于醫藥、油炸食品、富油食品及各類油脂的保鮮保質。

需要指出的是,在天然抗氧化技術完全成熟前,合理使用經安全評估的合成抗氧化劑仍是必要選擇。消費者更應關注整體飲食均衡,而非單一添加劑風險。